Globe Trotter

旅館樓下日式餐廳提供早餐. 一進門給了餐券, 帶位經理遞給我們一人一個像麥當勞那種深咖啡色塑膠餐盤. 幹嘛? 腦子有這麼個問號. 觀察四周, 用餐的客人, 會把裝盛不同菜餚的小碟放在餐盤裡, 就不用一直來回跑, 前菜沙拉主食的味道也不致混合在一起, 好像其他國家都沒有這麼講究. 還不錯. 我一向習慣西式早餐, 烤片吐司, 奶油果醬, 培根, 蛋, 燻鮭魚, 咖啡, 老爺又是 croissant, 又是稀飯, 又是日式湯咖哩, 又是醬菜, 又是烤魚, 優格加麥片外加咖啡水果… 亂七八糟, 光看著都替他的胃難過...

除了塑膠餐盤是新鮮事, 每個桌上都有一張加有護貝 A4 大小的硬卡, 一面是 “食事中”, 一面是 “食事済”. 兩面同時各用日, 中, 英, 韓文四種文字及圖畫表達, 如果你離開座位去取菜, 可以把這張卡片翻到 “食事中”, 放在桌上, 以示有人使用該座位, 當你結束用餐離開餐廳前, 把卡片翻到 “食事済”, 侍者則可以立刻清理桌面供下位客人用餐. 日本人真是個喜歡指示跟服從指示的民族!

行前查網路的天氣預報太不準, 說多冷又下雨, 害我準備一些厚外套. 沒想到運氣不錯, 天氣怡人到不行, 陽光和煦, 白天大概二十度左右. 札幌市道路規劃得很好, 東西南北第幾條, 像我們住的是北四西四, 北四条跟西四丁目交界, 交叉路口都有清楚的指標指示著名景點的方向跟距離, 植物園向東幾百公尺, 市政廳往南幾百公尺... 對遊客來說真是不錯.

我們先去北海道大學. 樹木和不同植物很多, 建築風格感覺不陌生, 跟台灣許多大學感覺挺像的. 老爺突然說聞到記憶中槐樹的花香, 北海道大學的北國風味讓他覺得很親切. 雖說首次造訪, 對札幌和北海道大學卻有種特別的感覺, 中學時代讀過很喜歡的三浦綾子的小說 “冰點” 即以北海道的旭川, 札幌和小樽為故事主要場景. 北海道大學也是主人翁就讀的學校. 即使是虛構的故事, 走在北海道大學裡, 腦中想著三個主角間糾纏複雜的情感. 看到 “理學部” 及 “黑百合畫會” 等字眼感覺格外悸動, 好像隨時可以碰到高大長腿的北原, 長髮溫柔的陽子和神經質的徹...

離開大學, 繼續往南走, 看旅遊指南上說, 二条市場專賣海鮮, 產地直送的生猛海鮮物超所值. 即使已經中午, 還是硬拉著老爺往南去. 走了好久, 果然看到二条市場. 人不多, 店家一看遊客忙著呼喊拉生意. 所謂北海道限定 “必買” 的夕張蜜瓜一個個躺在紙盒裡, 天哪, 真不知 “貴” 字怎麼寫, 巴掌大的蜜瓜一顆動輒三四千日幣大一點四五千. 什麼啊... 不就是哈密瓜嘛, 有這麼尊貴嗎? 再怎麼夭壽我也不會花這麼高的價錢去買一個水果...

來到旅遊指南上介紹的海產店, 老爺感覺是專騙遊客的, 一份定食包括海膽, 魚子, 生魚片等等五樣海產, 要價兩千五日幣, 我們不大愛吃生的東西, 也就放棄在那裡用餐的念頭, 往回走. 穿過著名購物街狸小路, 一路上看不到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 經過南三西一一家看來新開的日本料理店, 我們正在研究門口的菜單, 一位女服務生出來招待, 講兩句日文看我們沒反應, 換成中文招呼我們. 太好了, 竟然碰到有中國人服務的日本餐廳, 真難得. 已經一點半多, 店裡僅有其他兩人在用餐, 中午有優惠的定食.

從聊天得知小姐姓張來自內蒙古. 到日本六年了. 我有點好奇她和餐廳老闆是否是夫妻, 不過才見面也不好問人私事. 張小姐和老闆都很熱心提供旅遊資訊, 她說, 老闆很喜歡中國人. 老闆家裡在稚內打漁, 海產是從稚內直送札幌, 不經過中間商, 價錢實在些. 當天正好進了四隻大螃蟹, 她說幫我們留一隻晚上來吃, 難得碰到中國人, 老闆會算優惠價格. 約定晚餐再回來.

下午參觀市中心大通公園, 時計台和北海道舊市政廳. 這些都在腳程範圍以內. 印象深刻的是市政廳舊址是巴洛克式的紅磚建築物, 有個隱密的小花園, 一看嚇一跳, 活生生就是莫內那幅 “Bridge Over a Pond of Water Lilies” 的再造, 滿池睡蓮, 一彎小橋, 跟橋上的楊柳… 我懷疑這小花園是後來照著那幅畫造出來的, 真是太像了. 所謂時計台是北海道大學前身札幌濃學校的練武場, 1878 年所建木質建築, 外觀有點像美國中西部那種紅磚斜頂白色大房子, 屋頂上有一小鐘塔, 四面都有羅馬數字的大時鐘顯示時間. 這個地方好玩的是, 在房子右方入口處有一個木製三層階梯式的小檯子, 階梯上有招牌說明站在這個檯上照相正好可以把上方的鐘塔羅列入鏡. 真是夠了. 為了讓人能照到觀光景點還在適當的位置擺上高矮正巧的檯子, 真也有人想得出來. 那檯子附近還有一位老先生, 不知是時計台的員工或是樂於助人的路人甲, 他不時指點觀光客站到那檯子上, 還很熱心幫觀光客照團體照. 我和老爺也是在他的幫忙下跟時計台合照了一張相片.

五六點天色暗下後便有些許涼意. 往南步行到 “壱流”, 張小姐和老闆要我們坐吧檯. 去居酒屋通常是熟客才會坐吧檯. 老闆幫我們準備了生魚片, 水煮大螃蟹, 烤大蝦, 帆立貝, 魚, 還有魚湯跟一些壽司, 還有招待的小菜. 我們點了一瓶清酒慢慢吃. 邊跟張小姐和老闆聊天, 一會兒有兩個日本三四十歲上班族進來, 隔了幾個位子也坐吧檯, 一位男士買了一些小碟給老闆, 說讓他當店裡的煙灰缸, 張小姐說那兩位是金融界經理, 收入頗豐, 一星期總要來一兩次, 看他們喝了好幾瓶酒, 真就是所謂日本男人下班一定要先去居酒屋混一下的生活模式. 吃得快撐破肚皮, 才算我們六千出頭日圓, 另外給了張小姐一千日圓小費. 留下連絡的方式, 再三道謝才離開.